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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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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何春花沒想到餘禾會提起劉念青, 神色間透露著點猶豫,還是對餘禾說:“你劉叔叔對我承諾, 以後會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,還會幫你找工作,將來遺產也會全給你。”

餘禾只以為何春花原諒了劉光同,卻沒想到還有後面的事,她並沒有因為天降橫財而高興,“工作我可以接受, 但是遺產都給我了,劉念青怎麽辦?”

其實何春花也覺得不妥,但是想到餘禾以後能繼承一大筆錢, 而且劉念青也不是劉光同親生的,再說了,她雖然原諒了劉光同,可餘大壯確實因為劉光同而死,劉光同補貼她女兒是應該的。

所以何春花要理直氣壯很多, “小劉收養了劉念青, 好好的養大,以後進部隊有人脈,多好啊,遺產哪有人脈重要, 就是因為這個, 你劉叔叔才會做這個決定。”

餘禾不是斤斤計較的認, 有些東西拿的心安理得,有些不行。別看她嬌滴滴吃不了苦的模樣, 可實際上餘禾平時眉眼舒展,神色開闊疏朗, 是心有丘壑的那類人,心裏面自有一套衡量事物的標準。

不管何春花怎麽說,餘禾都沒有聽進去。

她認真搖頭,“可劉念青不是壞人,他還是劉叔叔的兒子。劉叔叔寄錢給我們,送禮物給我們,甚至給我安排工作,這些都行,但是連遺產都一分不落的給我,這樣對劉念青太不公平。”

餘禾只是穿書了,不是把三觀落在現代,她思想開明,以前出身優渥,在這種事情上,不會因為貪圖錢財就不顧一切。

換句話說,她雖然自私,但有底線。

放在餘禾眼裏再正常不過的話,聽進何春花耳朵裏,差點沒把她氣死。

即便她知道餘禾是對的。

何春花也顧不得脖子上的傷,還有外面那些人了,被唬得直接瞪大眼睛,想要以母親的身份鎮住餘禾,“你這孩子哪學的亂七八糟的,反正劉念青也不是你劉叔親生的,再說了,要不是你親爹因為劉光同的失誤,為了救他死了,你現在日子能過得多好你知道嗎?

你爹犧牲的時候,軍銜比劉光同高。要是你爹活著,你能繼承的東西多多了,這麽好的長相,這麽聰明的腦袋,也不用窩在這個鄉下。

我閨女天生就是金鳳凰,要只不過是受了家裏連累。”

餘禾心裏不同意何春花的看法,但目光觸及何春花脖子上的紅痕時,到底是安靜了。不管怎麽說,何春花心裏只有她,至少現在,她應該安撫住何春花。

所以餘禾服了軟,不再跟何春花爭執。

何春花看餘禾乖乖低頭的模樣,還以為她是聽進去了,滿意的點頭。

旋即,何春花又想到了正私底下跟餘禾談戀愛的楊懷成,她自己是覺得楊懷成人品端正,相貌好,有教養脾氣好,最最適合餘禾這樣驕縱的性格。

誰家閨女誰知道,餘禾也就是看起來聽話,實際上那是能把男人當成牛馬使喚的人,還不愛幹活,天生的小姐命。

想到這裏,何春花就不由得搖頭。

也許這就是養孩子的附加情緒,她現在也不想生死這種問題了,甚至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進不了何春花的腦子,她滿心滿眼都再擔憂餘禾,這孩子可怎麽辦喲。

何春花生死走一遭,看事情清楚了很多,加上一心一意只惦記著餘禾,很輕易就能看出來,估計自家閨女對楊懷成也沒多上心。別看兩個人私底下談著戀愛,興許餘禾就是圖個新鮮,加上可以找個人幫她幹活。

就是可憐楊懷成了,何春花也是過來人,光是看楊懷成願意為餘禾跑前跑後,還有看餘禾的眼神,嘖嘖嘖,偏偏碰上她家沒心沒肺的閨女。

想到這裏,何春花不由得對楊懷成這位疑似未來女婿產生了憐憫。

當然,如果楊懷成家裏沒有被批判,那就更好了。

母女兩個話私房話的功夫,外面已經徹底安靜了。餘禾想要讓何春花在房間裏面休息,她出去看看情況怎麽樣。

結果才起身的功夫,敞開著的房門就被有序敲響。

何春花的喉嚨多少有點不舒服,雖然她才剛上吊,劉光同就及時趕來了,但是喉嚨脆弱,僅僅是那麽一瞬的功夫,也受到了影響,說起話來聲音嘶啞。

所以母女倆對視一眼,是餘禾開口的,她用婉轉如黃鶯般的嗓音道:“請進。”

對方在門開著的情況下還能懂得敲門,一定是懂得禮貌的人,外面能做到這一點的不多,不是楊懷成就是那個年輕公安,所以餘禾一點都不擔心。

果不其然,真的是那個年輕帥氣的公安,他站的很直,對著何春花還有餘禾點頭,公事公辦的道:“何同志,你是受害人,按照流程,你也得跟著我們走一趟。”

鄉下人一輩子本本分分的,哪有機會見公安吶,就算碰巧在城裏遇上了,那也是一陣慌張,全身緊繃,走路都能同手同腳,生怕自己有什麽不妥被發現了,到時候被關起來。

這種敬畏是天然生成的。

所以何春花抿著唇,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,甚至不敢直視晁建陽的臉,局促的應,“誒,誒,好,我這就去。我需要準備什麽東西嗎?”

晁建陽雖然才剛到基層一段時間,但也遇到了許多像何春花這樣老實巴交的鄉下人,所以對何春花的反應見怪不怪。

包括他們千奇百怪的關註點以及問題,他都能應付過來,不像剛到這裏的幾天,常常會因為稀奇古怪的問題被震驚到。

比如坐牢的時候能不能帶點地瓜進去,怕監獄裏不給飯,還有擔心在監獄裏吃飯要自掏腰包的。他見過最離譜的一個人,是問大領導什麽時候過生日,因為聽說遇到大領導過生日或者生娃的時候會大赦天下,罪行輕的人可以免罪,死刑的可以不用死。

當時真就是把晁建陽聽的又好氣又好笑,大清都亡多久了,怎麽還有人惦記著封建社會那一套,只能說越是偏僻保守的地方,信息越是閉塞,不少人還活在過去的認知裏。

一趟基層歷練,可算是叫晁建陽大開眼界,但也使得他耐心了不少,主要是對受害者。

尤其是何春花還這麽可憐,當初餘禾來報案的時候,他都聽得清清楚楚,守寡快十年了,丈夫還是烈士,卻要一再被逼迫,現在他還親眼見到了上吊現場,赤裸裸的舊社會逼迫。

能做公安的,至少在最初的時候,都有顆公平正義、扶貧濟弱的心,所以晁建陽對外面鬧事的那群人更加厭惡。

他軟了態度,神色也柔和不少,甚至能浮起笑容,露出一口大白牙,親切熱情的回答何春花,“什麽都不用準備,只要跟我們回縣裏做個筆錄,把那些人怎麽迫害你的經過都說出來,法律回幫你討個公道。”

何春花沒想到這位年輕公安看起來不茍言笑,說話的時候會這麽客氣,態度也好,一點不像偶然在街上撞見的公安那麽兇,隨便掃人一眼都叫人膽顫心驚。

她對晁建陽的印象一下達到了頂峰,趕忙興奮的道謝,“誒,好咧,真是謝謝您,公安同志,要不然我一個守寡這麽多年的女人,遇到這種事真不知道怎麽辦了。”

晁建陽客氣的笑了,“為人民服務,是我們應該做的。”

他專註的對何春花說,目光順帶落到了餘禾臉上,對著餘禾淺淺點頭致意,態度同樣很好,除了因為她是報案的人,或多或少也受到了餘禾美貌的影響,對於賞心悅目的事物,人總是要多點耐心。

“餘禾同志也要跟著我們再走一趟。”

餘禾很有禮貌還點頭一下,雪膚花貌,她安靜時比洛水神女更加令人驚艷,“好。”

晁建陽通知完,就帶頭走出房間。

餘禾是不太清楚剛剛外面發生了什麽的,但是她進房間之前還死犟的幾個人,現在全都整整齊齊戴上手銬,站成一排。

這場面,除了爽快之外,多少還有點滑稽。

尤其是沒一個人臉上的表情是情願的。

被銬上的人還各自有各自的糾紛,田主任媳婦看姚麻子媳婦不順眼,動不動翻白眼,姚麻子媳婦深覺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,都是被王愛花連累的,所以鼻子頂天,動不動哼一聲。

至於王愛花,她可不會覺得自己有錯,理直氣壯地昂著頭,好像自己是受了什麽表彰一樣。

除了她們,還有跟來鬧事聲音最大的,比如田主任媳婦的侄子,還有王愛花的大兒子,也就是餘禾的大伯餘大強。

餘大強委實不想來,畢竟嫁的是自己弟媳婦,他一個大伯哥過來,怎麽都別扭,奈何他家說話的是他娘,只能硬著頭皮來。

而田家人接親不順利,把氣撒到他娘身上,餘大強自然不能袖手旁觀,他平時不愛說話,卻是個護老娘的兒子,這裏還是赤嵩大隊,有主場優勢,所以特別不客氣,和田家人吵得時候中氣十足,那叫一個大聲。

所以首當其沖就被銬起來了。

其實張招娣在這場爭執鬧劇裏也表現的很神勇,但是餘秀蘭提前察覺到不對勁,拉著她娘就往後躲,才算沒被殃及到,只是安靜的看著公安抓人,深藏功與名,自覺躲過一劫。

而老公安還擱那跟著劉光同寒暄呢,像劉光同這樣的軍人,有不少轉業之後就到了公安隊伍裏,還有各種政府部門、國營單位。

混到劉光同這個級別,人脈絕對廣!

晁建陽帶著餘禾,還有何春花出來之後,老公安直接笑吟吟的問劉光同,“您今天來的正好,也親眼見到了事情的經過,要是您方便的話,和我們一起去縣城做個筆錄?”

劉光同生怕沒人給何春花母女倆撐腰,怎麽可能不應下。

他大手一揮,很是豪氣不拘,“成啊,剛好我有車,你可以跟我一起坐車回去。”

老公安當然很心動,這一路上又是坐汽車,又是走路的,實在是辛苦。要是擱在縣城,還能騎他的自行車,在這邊就不太行了。

但是讓晁建陽一個人看這麽多人,他實在放心不下,萬一一會兒分神跑了一個,那晁建陽是去追呢,還是繼續看餘下的人?

所以老公安婉拒了劉光同的提議。

劉光同跟老公安客氣寒暄了一下,最後表現成無可奈何的樣子,就這麽同意了。

然後委婉提起餘禾跟何春花,還有楊懷成,問能不能讓他們坐他的車,反正大家都是去作證的,也不講究那許多。

要是換成一開始,老公安肯定不會同意。可是現在,他知道劉光同在市局都很有關系,又套了交情,這種小事情通融一下也不是不行。

再說了劉光同也不是要犯法的人和他坐一塊,所以老公安佯裝思忖,猶豫了一會兒,表現出雖然為難,但是為了您,我願意擔責的姿態,同意了劉光同的話。

劉光同立馬粗粗笑了,糙厚寬大的手不著痕跡的往老公安的懷裏塞了包中華。

老公安心領神會,還要假意推一推,最後不低劉光同的熱情收下,兩個人動作小心,沒怎麽引起周圍人的註意。

除了親眼見到的田主任媳婦。

田主任媳婦一看劉光同這麽會來事,心裏就一陣後悔,早知道她也應先下手為強,往老公安兜裏塞點東西。

要知道,以目前的情況,老公安放他們一碼,和帶回去仔細審查,差別可大了去。

田主任媳婦後悔不已,要不是手被銬住,她恨不能打方才的自己一嘴巴,讓自己沒反應過來。

老公安把一整包中華塞進兜裏之後,清了清嗓子,走到所有人面前,嗓音清亮,“好了好了,別吵了,你們今天都涉嫌違法,我得把你們帶回公安局審問清楚。”

眼看家裏的頂梁柱被拷走了,張招娣心裏火急火燎的,她不顧餘秀蘭的阻止,就要上前去攔住老公安。

因為張招娣發瘋的時候力氣大,壓根不顧及餘秀蘭,不是抓就是撓,硬生生逼的餘秀蘭捂住手背傷一整條的傷口,鮮血從指縫溢出。

餘秀蘭看著張招娣不顧一切沖上去,嘴唇抿的死緊,看張招娣的眼神也染上了怨恨,她覺得自己真傻,張招娣哪裏像個母親似的疼她,偏她要在乎張招娣,這下可不就是沒有好報了麽。

她再也不會管張招娣的死活了,重生回來,餘秀蘭告誡自己,餘家人都不是好東西,她今後只會將這群人看作跳板。

所以餘禾沒在上前,冷眼旁觀張招娣作死。

沖上去的張招娣死死攔住餘大強,想到餘大強是她男人,家裏的頂梁柱,平時嘴碎好強的張招娣眼淚一下流出來,“別,別帶我男人走,他哪裏犯錯了,要說他逼何春花,這裏所有人的哪個沒逼了?

憑什麽光抓我男人!”

張招娣這話沒錯,在場的所有人都參與了逼迫,但老公安顯然不能把所有人都銬起來帶回去,只能有選擇性的帶走罪魁禍首,還有喊的最起勁的幾個,以儆效尤。

事實歸事實,話不好明說出來的,不僅是老公安難堪,僥幸沒被抓,在心裏偷偷慶幸的村民們可都要恨死張招娣了,不知道她多什麽嘴。

一個個眼神跟刀子似的剜張招娣,也就是張招娣心思都在餘大強身上,沒有察覺。

餘秀蘭早就趁著剛才她鬧起來的時候,悄悄跑路了。

老公安到底有經驗,別看快五十的人,平時笑嘻嘻的,一板起臉還是怪嚇人的,看眼人都叫人心裏七上八下。

他長得端正,國字臉,面上表情嚴肅,“你知不知現在攔著不讓你丈夫走叫什麽?”

張招娣就是個農村婦女,哪知道那麽多,有點被唬住的樣子,大氣不敢喘一下,下意識跟著重覆,“叫、叫什麽?”

老公安的目光頃刻間淩厲起來,“叫幹擾執法!

你要是舍不得你丈夫,可以跟他一塊回公安局。”

張招娣被嚇到了,她這輩子做過最偉大的事情,就是吵架吵贏了村尾的黃嬸子,還拿走了她曬的魚幹,這事到現在還反覆被張招娣拿出來念,以彰顯她的本事。至於去公安局,她是萬萬不敢的,身體先腦子反應過來,下意識地松了抓住餘大強的手。

餘大強一點也不為張招娣的行為感到感動,他吼了一聲,“蠢婆娘,顯著你了不成,快讓開!”

張招娣只好訕訕收手。

任由公安把餘大強他們帶走,而跟著田主任媳婦一起來接親的人,也趁著這個時候趕緊坐上板車回虎陽公社,田主任媳婦被抓了,這可是大事,必須得回去通知,到時候也好活動活動。

劉光同則走到何春花面前,一米九幾的大漢,站過來就和座大山似的,讓人不敢看。

但他對上何春花的時候,收斂了身上的煞氣,看向餘禾的目光一直都是長輩的慈愛。

他站住,沒有多說什麽,只是道:“走吧。”

這一次楊懷成很有眼色的坐到副駕駛,餘禾坐何春花旁邊,劉光同坐在何春花的旁邊。

路上的氣氛先是沈默,警衛員小張開車都開的特別小心,知道劉光同問何春花把事情跟孩子說了沒有?

何春花點頭。

車上的氛圍才為之一松。

而後是楊懷成很有眼色開口,他即便是坐在車上,整個人看起來依舊精神筆挺,“劉叔叔,我見禾禾之前給您打電話的時候,飯店服務員已經說您上了車,馬上就走。

這次耽誤下來,回去來得及嗎?”

楊懷成看似在問劉光同耽不耽誤,實際上更是在問劉光同的安排。

劉光同早上就已經準備趕回部隊了,說明探親假用的差不多了,部隊是管轄很嚴的地方,一是一二是二,當初批了多久的假,就應該在什麽時候回來。

楊懷成自己家裏就是三代從軍,知道的門清。

可在這種情況下,劉光同還要娶何春花,那就意味著事情會很趕。在部隊裏結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,需要向上打報告,經過組織同意,之後才能去領結婚證。

就算是劉光同,該走的流程也得走。

他不能在這裏耽擱太久,真的領證還要等報告被批準。可經過餘禾這麽一報案,她們算是徹底和餘家人撕破臉,村裏的人哪怕一開始憐憫餘禾母女倆,也會因為她們後來不顧情面的行為轉而站到餘家人身邊。

這就是農村裏奇怪的生存法則。

他們把面子看的比天大,被長輩磋磨會同情你,可你一旦反抗忤逆,不管原因事什麽,就一定已經錯了。

下鄉這麽長時間,足夠楊懷成把村裏人的秉性看的清清楚楚。

被楊懷成看似無意的打探,劉光同不但不生氣,反而更加欣賞他。

劉光同自己就是光明磊落的人,自然不會喜歡諂媚小人,楊懷成現在自己的處境都不大好,但是卻能時時記掛著餘禾的事情,絕對是個有擔當的男人。

如果把餘禾交給楊懷成,劉光同即便是以最挑剔的眼光來看,也看不出任何不妥。

他滿意的同時,也準備打消楊懷成的顧慮,“我最遲今天下午也得出發趕回部隊,路上趕,我不準備帶念青回去,剛好他這麽多年一直就待在駐地,沒怎麽來過外面,我想把念青留下來,和你們住一起,就在縣城住。

等我把部隊裏的事情處理完,我就回來,最多不會超過五天。

至於餘家和田家的事情,你們不用擔心,我有一位轉業的老戰友,在市公安局任職,等會兒到了我就給他打電話。

這件事至少不能就這麽算了。

雖說不好真的讓這群人坐牢,徹底絕了情面,但做足架勢,好好懲戒沒問題。”

別說楊懷成了,餘禾自己就很聰明,一下聽懂了劉光同的打算。

他把劉念青留下來陪著她們,她們也可以接著照顧劉念青的由頭暫時住在縣城,如果老家的人想通過找她們求情來達到放人的目的,至少也得找一圈。

而王愛花這種人,剛好拘留起來,好好嚇一嚇她,否則她總覺得餘禾她們沒得依靠,總想著從她們身上榨取利益。從血緣上說,王愛花到底是餘禾的奶奶,是長輩,擁有天然的優勢。

不好好整服王愛花,時不時被騷擾一番,也實在叫人頭疼。

幹脆趁著這個機會一勞永逸。

餘禾仿佛偷吃了瓶油的老鼠,笑容狡黠,又因為過分純白清純的長相而像是駕臨凡間,心情愉悅的聖潔天使。

“劉叔叔,厲害!”

她舉起大拇指猛誇。

這下就徹底定下了章程。

等到了公安局,他們還是被分開做了筆錄。

餘禾一點都不慌,她很清楚何春花的事情本身就是那些人的錯,只不過她成功找到了幫忙的人否則的話,後果不堪設想。

因此,餘禾說的話基本上沒有虛言,僅僅是掩去了她是因為牽牛花的警報才及時救下何春花的事。

別的人也許不會有事,但田安志強女幹未遂,在這個時代是非常嚴重的事情,並不僅僅是坐三年牢這麽簡單,如果操作得當,甚至有可能判十年。

可惜沒有遇上嚴打的時候,否則,流氓罪估計就能挨木倉子了。

但是餘禾不氣餒,能把人多送進去幾年,她高興!

所以餘禾除了說自己當時進屋子後看到的場景,還著重說了田安志想對她動手動腳的事,還表明如果不是楊懷成救的及時,恐怕她也會受到傷害。

餘禾的長相很有優勢,她靜靜坐著的時候,看起來就惹人戀愛,更不必說淚水和珍珠似的往下滴落,能把人心哭碎,不自覺的憐惜她。

負責給餘禾做筆錄的,就有那個跑下鄉的年輕公安晁建陽,他對餘禾的觀感很好,在餘禾落著淚,繪聲繪色的說著當時情形多麽危急,還有她配合述說時,下意識地顫抖,晁建陽的拳頭握緊,已經是怒極了。

而陪著餘禾的另一個警察估計三十多歲,比晁建陽穩重不少,態度也比之前的老公安要認真,看得出來他專業素養很好。

所以在面對餘禾這樣一個我見猶憐的大美人嗚咽哭泣的時候,敏銳的察覺出不對勁。

雖然她在哭,在顫抖,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流,可他仍舊覺得餘禾在提起可怕過往的時候,反應太平靜了,不是指浮於表面的這些反應,而是餘禾的眼睛裏沒有恐懼。

她的眼睛很平靜。

按照他辦案多年積累下來的敏銳,餘禾絕對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無辜可憐,仿佛只能依靠大樹才能活下去的嬌弱不堪的葂絲花。

她要麽就是心志堅定,故意在扮可憐,要麽就是當時的場景不像她說的那樣。

可在審問餘禾之前,他們早就審問過田安志。

田安志這種人,只敢在自己的範圍內橫,一旦脫離了虎陽公社,脫離了他爹的保護傘,就變得軟弱許多,說到底就是外強中幹。

所以公安們只是稍微嚴厲,運用了一些審問技巧,田安志就扛不住壓力全都說了。

田安志說的過程基本上和餘禾說的吻合,也就是說餘禾應該是前一種。

聰明冷靜,懂得充分利用自己的美貌,為自己博取好處的人。

想到這裏,三十多歲,容長臉的公安對餘禾的戒備放少,但是心裏則不住搖頭。大概是因為職業病,他最先想到的是餘禾這樣極具欺騙性的人,如果哪天想要違法犯罪了,想要偵破一定有相當難度。

但既然餘禾沒有說謊,容長臉公安也就沒有深究,任由餘禾掌握節奏,帶動晁建陽的情緒。

不管餘禾用了怎樣的手段,她都是受害者,想要引起他們的同情心,從而更厭惡田安志,無可厚非。

錄完口供以後,他們就把餘禾先放出了了。

而在幽閉的審訊室裏,晁建陽憤恨的握緊拳頭,重重垂在桌上,一聲悶響,足見晁建陽有多用力。

他嘴上還不住的念叨,“禽獸!禽獸!!這種玩意就該接受法律的審判,判他個幾十年!!!”

容長臉的公安比他要冷靜的多,還能把桌子上被震移位的茶杯拿起來慢慢喝了一口,十分客觀的搭話,“你想多了,就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,能判個七八年都夠嗆。”

晁建陽胸膛上下起伏,喘著粗氣,顯然是非常生氣的狀態才會有的表現。

餘禾出去以後,就安靜的坐在外面,有執勤的公安看她一個小姑娘嬌滴滴的,孤零零一個人坐著怪可憐,就接了杯熱水遞給她。

餘禾甜甜的彎著月牙似的眼睛,和人家道謝。

一直到回自己的作為,執勤的小公安還和周圍人說餘禾。

“又白又乖的小姑娘,笑起來眼睛和能說話一樣,她父親還是英雄,真不知道怎麽就……”

餘禾握著溫熱的搪瓷杯,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,她臉上溫良無辜的笑容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彎起的唇角,眼睛卻是平平的,還含著淚。

她早就受不了餘家人,還有村裏那些看菜下碟的人,趁著這個機會,她一定要讓這群人好好吃苦頭。

楊懷成跟劉光同,還有何春花也先後出來,劉光同出來之後,和在赤嵩大隊時打得火熱的老公安打了個招呼,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市公安局某間辦公室裏。

劉光同張口就是,“老廖,我是劉光同啊。誒誒,是,可不就是有事找你嗎,咱倆當年可是住過一個宿舍的,我老劉出了事,你別想推啊……”

兩個人講了好一會兒,劉光同朗聲大笑著把電話給掛了。

別看劉光同表面是個大老粗,人情世故上精通著呢。

估計等了十分鐘左右,樓上就傳來電話響的聲音,要知道樓上可都是領導的辦公室。

沒多久,驚呆一群人的事情出現了,縣公安局局長步履匆匆,親自跑下來,打架都以為出了什麽事,誰知道公安局局長環視一周,把目光鎖在了穿著軍裝的劉光同身上。

“您就是劉光同劉師長吧,久聞大名,剛剛市局的廖局長親自給我打電話,您說您過來怎麽不知會一聲?”

突如其來的變故看呆了所有人,劉光同很快被熱情的局長請上樓,一起得到這項殊榮的還有餘禾、何春花,楊懷成。

盡管這個年代缺衣少食,可局長還是能拿出珍藏的茶葉,不像餘禾在家裏翻到的碎茶末,這茶光是拿出來,還沒開始泡,聞著茶香,看著茶葉的形狀,就知道是好茶。

等到洗過一遍茶之後,餘禾的面前也被放了杯茶,她拿起來輕抿了一口,茶香撲鼻,入口甘甜,確實很不錯。

看得出來,這位局長恐怕是把平時舍不得喝的壓箱底的茶葉都拿出來招待。

足見劉光同那位姓廖的老戰友能量之大。

照例你來我往客氣了一番,劉光同明人不說暗話,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,“我也知道,抓來的這些人裏,除了田安志必定要判刑,其他人估計就是關幾天,然後放出來。

但是吧,我也不瞞你,說句實話,餘禾的父親是我戰友,當初是為了救我犧牲的,禾禾就和我閨女一樣,要是讓她們繼續受這群人威脅,我實在是不放心吶。”

聞弦歌而知雅意,這位局長十分上道,立馬就把臉擺嚴肅,“沒想到竟是這麽回事,劉師長您是英雄,餘禾的父親也是英雄,守土為國,沒道理英雄的親眷被人這麽欺負。

您放心,到時候該怎麽做我們都知道。但凡有人問,一概往嚴重了說,嚇他們一嚇,等您這邊處理清楚了,我再放人。

不過您這也是個好辦法,劉師長您是不知道,這地方自古偏僻,民風保守,像這類逼婚的事情不知道出現了多少起,更嚴重點的專門吃絕戶。”

這位局長雖然態度上有點奉承,但在職位上多少是有些了解的,也真的有點情懷,提起這事就不住的搖頭嘆息,顯然也很頭疼這樣的事情屢禁不止,“對她們村子裏的人來說,不過是全村吃幾頓好的,可對人家孤兒寡母來講,那真是什麽也沒有了。

更過分點的,還會把人家寡婦賣出去,獨留孩子吃苦,過得真真是艱辛。

偏偏法不責眾,他們鄉裏村裏的,一對上我們就特別團結。您這可是給了我一個啟發,將來可以效仿您!指不定真的能救幾戶人家,那可是大功一件。”

餘禾坐在旁邊靜靜的聽,算是大開眼界,看來欺負弱勢者的事情哪哪都有。

這件事就算是商量完了,劉光同沒有接受局長的殷勤款待,現在已經中午了,他沒多少時間就得趕回部隊,當務之急是安頓好餘禾還有何春花。

臺子都搭好了,總要把戲唱完吧。

在局長的親自目送下,劉光同帶著餘禾她們出了公安局,直奔縣上的國營飯店。

而在虎陽公社裏,擺了好幾桌喜酒,正應付客人,同時疑惑的看著日頭的田主任,遠遠的終於看見出去接親的幾個人的身影。

稀奇的是,沒有看見新娘,他的老婆還有侄子也不見了。

笑著應付了一個找他敬酒的村裏人,穿著列寧裝,看著特別體面的田主任迎了上去,見著領頭垮著臉的小夥就問,“鐵柱,不是接親嗎,人呢?接到哪去了?

還有安志,他不在赤嵩大隊?”

名叫鐵柱的小夥子臉都拉成了苦瓜,面對公社最威風的田主任,實在是不知道怎麽開口,好半晌才垂頭喪氣的說,“抓走了,都叫公安抓走了。

叔,我們被騙了。”

田主任一掃給兒子結婚的喜慶臉色,沈下臉,“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敢抓我家的人,不知道我堂哥是縣裏公安局的副局長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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